【初遇】九夜谈 舞姬与琴师
第一世 舞姬与琴师
*想要大家的评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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璇玑是被脚踝处的剧痛疼醒的。
她从软榻上坐起来,屋内的烛火微微跳动,蓝色的轻纱挂在床边,不远处的香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,香气氤氲了整间房。
这不是她的房间,也不是司凤的房间,璇玑只觉得这里眼熟,却又想不起来。
一种怪异之感油然而生。
忽地传来拍门声:“揽月!乔公子又来看你啦!”
揽月…这是她的第一世?
璇玑只记得自己在吸取煞气,突然就失去了意识,这也是沉梦的作用吗,司凤会在这里吗?
她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脚踝,应声道:“知道了。”
“快点呀,别让乔公子等急了。”
璇玑这才发觉怪异之处在哪里。
这是她曾最熟悉的,六识不全的感觉,只不过,她能闻到香味也能看见颜色,听得出外边的曲子也能感觉到痛。
只是,她的心,好像空了一块。
从醒来到现在,她的心沉静似水不起波澜,只在听到乔公子的名字时,心中突然涌出无边怒火。
这是独属于揽月的情感。
璇玑想起,亭奴在她种蛊后欲言又止,半晌吐出几句不着边际的话:“你切记,要顺应自然,不可强求。”
想来他大抵知道会出现这样情况的。
当务之急,是找到司凤,再想办法回到现实。
于是璇玑按捺下内心的焦躁,整理衣衫缓步走向楼下。
璇玑的出现,令楼下的客人们爆发出欢呼,有人起哄道:“是揽月姑娘!乔公子,快看呐!”
他们簇拥着的年轻男子目光热切,他吞了下口水,喃喃道:“揽月……”
欢呼声更甚。
乔公子身边的好友笑道:“听闻揽月姑娘的舞艺可是一绝,不知今日我们能否一饱眼福啊?”
璇玑在人群中寻了一圈,并没有看见司凤,她不想理这几人,却不料身体自己做出了反应,她听见自己道:“乔公子来看,揽月自是要满足的。”
乔公子拍手笑道:“那好,就有劳揽月姑娘了!”
“我来伴奏。”一道低沉如水的声音响起。
人群散开,璇玑看见方才被淹没的人,他青衫白袍坐在古琴前,看着她目光复杂。
是司凤!
可待璇玑再细细看去,就知这人并不是司凤,司凤看她的眼神不会是这样,他只是相貌同司凤一样,这应当就是司凤的第一世。
琴声缓缓响起,璇玑正犯愁自己不会跳舞,却发现这身体自己开始动了起来,揽月的舞姿舒展柔美,就好像她已经无数次跳过这舞了。
脚踝的疼痛从未停止,璇玑忍着痛舞完一曲,回头看向司凤,只见他眉头紧锁,担忧地盯着她脚踝。
璇玑最见不得司凤难过,她张口就想安慰他,出口的却变成了:“琴师今天失误颇多。”
这不是她想说的话!
司凤的声音中掺杂了些小心翼翼:“你的脚…”
璇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烦躁,打断道:“不必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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璇玑回到房间,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,后悔莫及。
每当她想做出一些改变,揽月总会突然接管身体,她不能关心司凤,难道即便在梦境中,她也不能改变这一切吗?
不可以,她既然来到了这里,就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。
敲门声响起,璇玑瘸着腿把门打开,只见司凤站在门外,手里拿着些药膏,有些局促不安:“我看你脚伤还没好,给你拿了点药。”
璇玑计上心头,试着开口道:“你知道我从来不自己涂这些东西。”
刹那间,司凤的耳朵红了,他捏着手,小声道:“那…那我给你上药。”
璇玑仿佛又看到了刚认识不久时总会害羞的司凤,憋不出露出一抹笑意。
她坐在软榻上,就见司凤磨磨蹭蹭地走过来,在软榻旁半跪,小心地抬起她的脚,脱掉鞋袜,用手沾了药膏,轻柔地抹在她脚踝处。
琴师神色温柔,仿佛护着的是什么珍宝一般,璇玑心中一软,一股酸涩弥漫开来,与此而来的,还有些许无奈。
这也是揽月的情感。
司凤按摩着她的脚踝,抬起头问道:“你真的要跟那个乔公子走吗?”
他的眼眶有些泛红。
那股酸涩无奈之感登时消失了。
璇玑听得自己冷冷道:“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带我走,你死了这条心吧。我只等一个人来接我,如今他来了,我当然要跟他走。”
司凤急道:“可那乔家少爷并非良人,他对你,不是真心的!”
璇玑冷笑道:“我从来就不信什么真心,我只信我自己。”
不…这不是她想说的!
司凤替她穿好鞋袜,叹道:“你对我…可曾有一丝…”
璇玑又欲开口,直觉告诉她,接下来的话决不能说出口。
她尝试着调动真气,发现竟能运气,于是她拼了全力咬紧牙关止住口,连喉咙都在微微颤抖。
手攥在身侧,胸口不断起伏。
司凤见她这般,忙扶住她的肩膀问道:“你这是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吗?”
手“啪”地被打到一边,面前的女子咬牙道:“不用、你管。”
说罢,璇玑猛地起身,在走到门口时,她再次调动真气和这具身体的本能作对抗,她艰难地说道:“若你还能再见到我,我就回答你的问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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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司凤赶到乔府时,只见滔天火光,揽月站在尸体中央,衣裙破碎,浸着鲜血。
璇玑发觉,在揽月报了仇之后,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,以及对这身体彻彻底底的控制权。
见司凤赶来,她惊道:“你来做什么?”
司凤气喘吁吁,问:“你来乔府,就是为了这个?”
“是,我是为了替我死去的家人报仇,你来这,是会被官兵捉去的!还不快走!” 璇玑此刻什么也不想说,只想让司凤赶紧离开这个地方,因为记忆中琴师就是在这里被抓住的。
司凤神色恍然:“那你呢?”
璇玑轻笑:“杀人偿命,这仇怨,便在此结了吧。”
璇玑以为,这样司凤就会走了,却不料他道:“你不能死,我不会让你死的,你不是还有家人没找到吗?”
司凤忽地看向她,湿润的眼中映着火光:“我可以…再问你一个问题吗?”
璇玑最见不得这样的目光,她干咳一声,催促道:“快问。”
司凤上前两步,二人不过半臂之隔,璇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略显急促的呼吸。
他忽然笑了:“揽月,你阅人无数,知己众多,你可不可以…为我有那么片刻的停顿?
璇玑愣住了。
司凤又向前迈了半步,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。
“我赌你,一定会把我记在心里。”
下一秒,璇玑脖颈一疼,晕了过去。
是司凤打晕了她。
晕倒前的那一刻,璇玑清楚地看见他的眼角流下一滴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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璇玑混混沌沌地醒来了。
依旧是陌生的环境,这时,一侍女打扮的人走了进来:“姑娘醒啦,可真是太好了。”
“这里是哪儿?”
“这是衙门的后院厢房,姑娘福大命大,是乔府灭门案中唯一幸存的人,那琴师平日里看着谦和,谁能想到是杀人不显眼的凶手呢。”
璇玑登时从床上冲下来,一把抓住那侍女问:“他现在人在何处!”
“证…证据确凿,已经压往闹市区准备斩首了。”
璇玑错愕,她一把推开侍女,赤着脚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,几次撞到行人,他人的抱怨声却全然听不见。
她的脑袋嗡嗡作响,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司凤不可以死!
她惶惶赶到了闹市区,拨开围观叫好的百姓,恰巧看到司凤被按在行刑台上的一幕。
司凤瞥见了她的身影,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他忽地挣扎起来,想要直起身再看揽月一眼。
他的力气是那样大,好几个人才勉强摁住他,只见他青筋暴起,额角不断流下汗珠。
行刑手不耐烦地按住他:“别动!”
“不…不!” 璇玑想要冲上前救他,却被官兵拦住。
刽子手扬起刀,银光一闪,鲜血飞溅。
“不要!司凤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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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司凤!”
璇玑尖叫出声,巨大的悲怮袭来,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汗水几乎浸透了衣裳。
她看向周围,才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现实,外边朝阳初起,已是过去了一个晚上。
司凤依然好好的在床上躺着,眉头紧锁,但脸色看起来缓和了不少。
璇玑颤抖着伸出手,待触及到他的脸颊时,终于忍不住,落下滚滚泪珠。
“还好…还好不是你…”
“我不会让你出事的,司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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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许有后续